没等南星哀嚎完,徐廷筠冷冽的目光盯向南星,他磨着后牙床子道:“后天拉练,我对你。”
什么?!后天也要?!
完了,我要死了!
南星垂着脑袋,像颗蔫吧了的花菜,左脚绊右脚的跟在徐廷筠身后。
“跟着我做什么?”徐廷筠停下脚步,侧眸看向南星。
“嗯?”南星愣了愣。
“我说,你跟着我干什么?”徐廷筠不耐烦道。
“我……我是主子的贴身侍卫,自然要保护主子。”南星弱弱道。
“……”徐廷筠奈叹一口气,转过身盯紧南星,道:“南星,听好了,从今天起,你的职责是保护顾回一,要是他有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
“是。”南星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道:“那主子……”
徐廷筠没有回答,牵过马一步跨上,快马加鞭疾驰而过。
笑话!
这天下还有能伤的了徐廷筠的?
……
医馆内,火把齐燃,亮如白昼,一群锦衣卫将一人紧紧围住不留半点空隙,这人黑衣黑袍,正是夜巡医馆的牧云贞。
只见他毫形象的歪在地上,两条腿一蜷一平,似烂肉一般粘在地上,脚边还有几根沾了血的木棍,看情况,他应该被锦衣卫的兄弟们好好“招待”过,不出意外,这腿怕是要残了。
当徐廷筠阔步而入时,医馆里凝滞的气氛终于有了流动的微风,牧云贞咬着牙关,冷汗连连,当他看着徐廷筠一步一步的靠近时,他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徐廷筠随手捡起地上的木棍,用棍尖戳了戳牧云贞没有动静的双腿,悠然道:“早就听说傅阁老有一心腹,不仅是同乡还是亲戚,可惜阁老藏的紧,一直没见到过,今日有缘相见,不成想却是这般场景。”
牧云贞强忍喉间的痛呼,抽着冷气道:“是我自负,中了你的陷阱,才落到这般田地,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一个硬骨头!”徐廷筠扔了棍子,转过身,背对着牧云贞走到一旁,道:“就是不知道硬的是嘴还是心。”
徐廷筠一抬手,周围的锦衣卫递过来一个普通的凳子,将牧云贞好端端的放在凳子上,甚至还贴心的把他的腿摆正。锦衣卫们满脸虚心的站在一旁,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指挥使——徐廷筠要上演一场攻心大戏。
顾回一曾说过:对待贤者,以德服之,对待君子,以理服之,对待小人,以利诱之,对待流氓,以暴制暴。
对于牧云贞,徐廷筠是把他放在君子的位置上的。
“你不必害怕,我们锦衣卫向来都是说理的地方,外边那些吃人的谣言是真是假,想必你心里有数,只要你如实回答,我可以保证不伤你性命,”徐廷筠冷冷的看着牧云贞,问道:“这件事情和傅文徽有没有关系?”
“没有。”牧云贞道。
徐廷筠嗤声一笑,道:“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牧云贞沉默一瞬,不情不愿的开口,道:“毒杀钱大人的幕后真凶是谁,难道裕王殿下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徐廷筠瞟了一眼牧云贞,嘲讽道:“我只知道有些人不在京城里好好呆着,半夜三更乔装打扮混进医馆企图杀害证人。”
“我没有杀他!”牧云贞激动道。
“呵……”徐廷筠冷笑道:“杀害未遂等同于刺杀,况且这里边都是我的人,我说你杀了,那就是杀了。”
“你……”牧云贞气急攻心,“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他咳了半晌,含糊道:“你这个不讲理的疯子!”
“不不不,”徐廷筠站的笔直,道:“不讲理的是你,我已经和你说过,只要你如实回答,我可以保证不伤你性命,心口淤血咳出来了,有没有感觉身子好一些?”
“哼。”牧云贞撇脸不欲多言。
“既然你想哼那就多哼几声吧,我等着,”徐廷筠长叹一口气,道:“不过你可要想好,你在我这里多耗一刻,和你有关联的那些人就多抓一个,你要是天亮之前还不说话,最后一个收监的就是你儿子。”
听到自己儿子有险,牧云贞再也忍不住了,他挣扎着晃动身体,指着徐廷筠怒声道:“我儿子?徐廷筠,你干了什么?!你放了我儿子!”
“啧啧……虎毒亦不食子,父母爱子之心,感天动地,”徐廷筠话音一转,反问道:“你猜,傅阁老对他儿子会不会也是如此?”
牧云贞一愣,手里的挣扎也随之停下,他低头想了想,不过片刻便仰天大笑起来,他道:“哈哈哈……我牧云贞聪明一世,没想到被人玩弄至此!”
原来,傅博在听完傅文徽的话就立马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这件事情是自己儿子蠢,中了人家不甚高明的圈套,这钱文英论死不死,皇帝都会以此为借口斩自己的臂膀,只是下手轻重的问题。
眼下,钱文英死了,皇帝铁了心要见血,案子落在裕王手里,亲兄弟之间穿一条裤子,还特赐先斩后奏之权,裕王肯定会卖力咬自己这边的人,自己这边不死几个人皇帝是不会放过自己儿子的,与其让裕王拔出萝卜带出泥,不如自己主动立一个靶子保全众人,因此,傅博毫不犹豫的将目光对准自己的心腹——牧云贞。
牧云贞虽然很合傅博的心意,但他毕竟没有官职在身,只是一届谋士,推出来当替罪羊虽然可惜,但总比死手握实权的下属或者是自己宝贝儿子来的要轻。
想通这些,牧云贞眸光一转,看向徐廷筠,道:“你刚才说,如果我实话实说,你会保我一命,你可还算数?”
“那是自然。”
“那好,”牧云贞眸光闪泪,哑声道:“阁老有恩与我,我不求苟活,只求殿下可以保我儿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