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拖长了语调，观察着丁程鑫。</p>
丁程鑫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极快的、仿佛被说中了心事的慌乱，他猛地抬头看了丁阮安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声音有些发紧。</p>
<i>丁程鑫</i>手…手札？我、我不知…未曾听说…</p>
但他那瞬间的慌乱和否认，在丁阮安看来，无异于欲盖弥彰。</p>
他了然一笑，拍了拍丁程鑫的肩，感觉手下身躯瞬间紧绷。</p>
<span>丁阮安</span>无妨，我也只是随口一提。弟弟好生休息，若有什么…‘发现’，或身体不适，随时可来寻为兄。</p>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丁程鑫一眼，转身离去，玄色衣袍在阴郁的天光下划出冷硬的弧度。</p>
丁程鑫站在原地，直到丁阮安的身影消失在前方宫道拐角，他才缓缓抬起头，脸上那副惊惧慌乱的表情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和一丝锐利。</p>
他抬手，轻轻拂了拂刚才被丁阮安拍过的肩膀，仿佛掸去什么脏东西。</p>
……</p>
夜里，马嘉祺书房。</p>
烛火通明，却只照亮一方天地。</p>
马嘉祺与丁程鑫对坐，中间隔着一盘未动的点心和两盏清茶。</p>
<i>丁程鑫</i>他上钩了。今日试探，分明对叶轻妍可能留下的‘手札’极感兴趣。</p>
马嘉祺指尖轻叩桌面。</p>
<span>马嘉祺</span>嗯。林野那边已有回禀，驿馆周围的‘眼睛’回报，下午之后，丁阮安派出了两批人，一批似乎在暗中探查宫内旧档库和叶殿废墟，另一批…往宫外几个可能收存宫中废弃物的方向去了。</p>
<span>马嘉祺</span>鱼儿已经开始顺着鱼饵的味道游动了。</p>
<i>丁程鑫</i>那我们下一步…</p>
马嘉祺拿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p>
<span>马嘉祺</span>让他找到。或者说，让他以为他找到了。</p>
一个计划在两人低声交谈中逐渐成形。他们需要伪造一份足以以假乱真、却又暗藏致命错误的“叶轻妍手札残卷”。</p>
里面不仅要提及那异香的炼制基础，要足以让丁阮安确认其“真实性”，更要隐蔽的掺入一些看似能增强效用、实则相互冲突或者极易被特定药物引动反噬的“秘方”。</p>
同时，还要隐约暗示锁魂蛊存在某种“反制”之法，但这反制之法需要极其罕见、甚至早已绝迹的药引，且过程凶险万分。</p>
<span>马嘉祺</span>太医院院正年轻时曾机缘巧合见过些许叶轻妍早期的手稿残片，模仿笔迹、口吻不难。</p>
<span>马嘉祺</span>所需的几味稀有‘药引’，我会让林野设法‘自然’地放入下次采购的单据中，再‘不小心’让他们的探子截获。</p>
<i>丁程鑫</i>地点…放在宫外西坊的旧书肆？那里鱼龙混杂，是宫中废弃文书偶尔流出的地方之一，不易惹人怀疑。</p>
<i>丁程鑫</i>我会找机会，‘提醒’他那个方向。</p>
马嘉祺颔首。</p>
<span>马嘉祺</span>好。一旦他得到那份‘残卷’，以他多疑的性格，必定会先找人试验。</p>
届时… 届时，便是他们收网，或者至少重创丁阮安暗中力量的时候。即便丁阮安谨慎，不亲自试验，也能极大拖延他大规模使用异香的时间，并为研制真正的解药争取机会。</p>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个小小的灯花。</p>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冷静与决绝。</p>
这是一场赌上性命和国运的心理博弈，他们必须步步为营，不能有丝毫差错。</p>
窗外，夜雾渐浓，将整个枳原王宫笼罩在一片迷离之中，仿佛一只巨大的、等待猎物落入的网。</p>
而他们，既是布网人，也是网中诱饵。</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