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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瑕疵(2 / 2)

“奥德尔太太,你娘家姓什么?”

嘴唇加倍抖了:“摩里逊。”

“莉莉·摩里逊?”

“你嫁给奥德尔有多久啦?”

“是这样,”老头子再次装模作样翻查案卷,“你且听我说吧,莉莉·摩里逊·奥德尔太太。我这里有着清清楚楚的档案材料。五年之前,有个亚尔培·格林肖被逮捕,送进新新监狱。在他被捕之时,没有他跟你相牵连的材料——这是事实。但是,前此数年,你跟他同居在……维利巡官,是什么地址?”

“第十街一〇四五号。”维利说。

奥德尔跳了起来,脸涨成紫酱色:“跟他同居,是她吗?”他嗥叫起来,“哪个瘪三胆敢这样讲我的老婆,我要他的命!当心吃拳头,你这老牛皮!我要揍——”

他蓄了蓄势,两只大拳扬在半空。这时他的脑袋猛地_网朝后一仰,势猛得几乎把颈脊也折断了;原来是维利巡官用钢钳般的手指,抓住了此人的领子,把他脑袋扯成这副姿态的。

维利把奥德尔连摇两下,就象娃娃摇玩具似的。奥德尔张大了嘴,发现自己已被砰的摔在了椅子里。

“放得乖些,你这蠢人,”维利斯斯文文地说道,“你难道不懂你这是威胁官长吗?”他抓住奥德尔的领子,不松手;此人坐在那儿连气也透不过来。

“算啦,托马斯,我知道他一定会识相的,”警官若无其事地说道,“现在,奥德尔太太,刚才我正讲到——”

这女人目睹自己这位彪形大汉的丈夫被制服了,惊慌万状,咽了口唾沫:“我什么也不晓得。我听不懂你刚才讲些什么。我从来没有认得过一个叫格林肖的人。我从来没见过——”

“一叠连声的‘从来没有’,奥德尔太太。那么,为什么格林肖两个礼拜以前一出监牢就找上了你呢?”

“别理他!”那个巨人咕噜着说。

“我不。我不。”

警官把锐利的目光投向那个男的:“单凭你拒绝协助警察方面调查谋杀案,我就可以逮捕你,你明白吗?”

“走着瞧吧,你倒逮捕试试看,”奥德尔喃喃地说道,“我有来头的,我有门路。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我认识政府里的邬立文……”

“检察官先生。你听到了吧?他认识政府里那位邬立文。”警官叹息一声说道。

“此人暗示有办法开后门……奥德尔,你干什么勾当?”

“我不干勾当。”

“哦!你是正大光明过日子的。你从事什么行业呢?”

“我是自来水工程承包商。”

“原来你是靠这个来拉关系的……爱尔兰人,你住在哪儿?”

“布鲁克林区——佛莱勃希地段。”

“托马斯,这家伙有什么犯罪记录吗?”

维利巡官松开了奥德尔的领子:“他倒不曾作过案呢,长官。”他用遗憾的口吻说道。

“好象是改邪归正了。”

“怎么样!”奥德尔太太得意洋洋,神气起来。

“那么,你就是承认自己曾经有过什么需要改正的喽?”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象牛眼一般;然而她死不开口。

“我提议,”埃勒里稳坐在椅子里,慢条斯理地说道,“把那位无所不知的拜厄先生找来吧。”

警官向维利点点头,维利就走了出去,差不多立刻就与那位夜班办事员一起进来了。

“认认这个人吧,拜厄。”警官说。

拜厄的喉结大动而特动。他朝着那位满腹狐疑、满面怒容的杰绥密·奥德尔,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就是他!就是他!”他喊道。

“哈!”警官站了起来,“拜厄,他是第几个?”

拜厄愣了一下:“唏,”他自言自语,“好象记不清了——天哪,想起来啦!这位是倒数第二个,就在那位大胡子医生之前!”他口吻变得很有把握了,“他就是那个爱尔兰人——我讲给你们听过的那位大个子,警官。我现在记得了。”

“行啦,拜厄。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拜厄走了。奥德尔的硕大无朋的大巴落了下来;黑眼珠内露出绝望的神色。

“现在,怎么样,奥德尔?”

他象个摇摇欲坠的拳击手一样,摇着头:“什么怎么样?”

“刚才走出去的人,你以前见过吗?”

“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夜班办事员,”警官愉快地说道,“是比乃第旅馆的。去过吗?”

“他说,他*网啃读一段,还不时坐在他父亲办公室的皮椅上,心潮起伏地思前想后。看来,德兰士上面那句名言,说说是便当的,实际奉行可就不容易了。

正当奎因警官办完了一天的例行公事,打算跟儿子一起回到并不比这里愉快多少的奎因宅邸去,这时,传来了惊人消息。实际上,警官已经在穿大衣了,佩珀冲进了办公室,兴奋得脸色红彤彤,欣喜欲狂的样子。他把一封信高举过头,挥舞着。

“警官!奎因先生!看看这个吧。”他把信往桌子上一丢,就不停地来回踱步。

“刚刚寄到。是寄给辛普森的,你们看看信封就知道了。检察官出去了——秘书拆开后,交来给我。太好啦,你们看吧!”

埃勒里赶快站起来,走到父亲身边。父子俩一起望着信封。它是个廉价信封;地址由打字机打出来的;从邮戳来看,它是当天早上投在市中心邮局的。

“唔,唔,是什么信呢?”警官自言自语。他小心翼翼地从信封里抽出信来,信纸跟信封一样的价廉。展开一看,信纸上有几行用打字机打出的字句——不署日期,没有称呼,也不具名。老头子大声读了出来,读得很慢:

笔者(信上这样写道)发现了令人兴奋的情况——很有用处,令人兴奋——是关于格林肖一案的。检察官谅必感到兴趣。

情况如下。查一查亚尔培·格林肖的老底,应能发现他有个同胞兄弟。然而,你可能有所不知的就是,他的弟兄与调查中的案件密切相关。事实上,此人现在使用的姓名为吉尔伯·史洛安先生。

“这情况,”佩珀嚷道,“你们认为怎样?”

奎因父子相互对望了一下,再望望佩珀:“如果属实,倒是很有意思的,”警官评论道,“不过,也可能无非是一封怪信罢了。”

埃勒里冷静地说:“即使属实,我也看不出它有什么大不了的。”

佩珀脸色一沉:“唏,他妈的!”他说,“史洛安一口咬定从来没有见到过格林肖,不是吗?如果他俩是弟兄的话,那就大有文章啦,可不是吗?”

埃勒里摇摇头:“佩珀,有什么文章呢?难道就凭史洛安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有位弟*网兄是惯犯这样一个事实吗?何况当时正碰上有自己弟兄是被谋杀的这样一个场面呢?没啥了不起的,我看,史洛安之所以矢口否认,无非是出于怕失身份、怕丢面子罢了。”

“唔,未必是这样吧,”佩珀固执几见地说道,“我敢担保检察官的看法是跟我相同的。警官,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情况呢?”

“第一件事,等你们这两个饭桶辩论透了之后,”警官挖苦地发表意见,“让我们研究研究看,这封信中能找出什么线索来。”他走向内部通话器,“是兰玻小姐吗?我是奎因警官。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会儿。”他含笑转过身来,“先听听专家的看法吧。”

恩娜·兰玻来了,是位身材瘦削的少妇,乌黑头发上夹着少许油光光的灰色:“奎因警官,什么事呀?”

老头子隔着桌子把信掷给她:“你能从这信里看出什么线索来吗?”

不幸的是,她找不出什么名堂来。她只能指出这样一个事实:信是用一架相当新式而已用旧了的“恩德伍德”牌打字机打出来的,这架打字机上的某几个字体能够清楚辨认出微细的缺欠,除此而外,她讲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了。但是,她敢保证,如果再碰到这同一架打字机上打出来的任何文件的话,她准能认得出来。

“好吧,”警官在把恩娜·兰玻打发走后,发了一阵牢骚,“看来,甚至连专家也不会给我们创造奇迹。”他派维利巡官把信拿到警察总部化验所去拍照并进行指纹检验。

“我得找一找检察官去,”佩珀很不痛快地说道,“把这封信的情况报告他。”

“去吧,”埃勒里说,“同时你还不妨告诉他,我和我父亲现在立刻就要到第五十四东大街十三号去勘查一下——我们亲自去。”

警官跟佩珀同样的大感意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白痴?诺克斯那所空房子,李德已经查过了——你明明知道的。怎么又想出了这个点子呢?”

“这个点子,”埃勒里答道,“是些没头没脑,但其目的确实是不言而喻的。简单一句话,对你所器重的那位李德,我毫不怀疑他的忠诚,但对他的观察力,我总有点不大放心。”

“讲得似乎也有道理,”佩珀说,“不管怎样,李德难保没有一点疏忽大意。”

“胡说!”警官断然说,“李德是我最信得过的人员之一啊。”

“我在这儿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埃勒里长叹一声,“反省自己的差错,也思考这个不断出现难题的复杂案情。我不大能接受你的那个说法,父亲大人:李德是你最信得过的人员之一。因此,我决定亲身到现场去踏看。”

“你总不见得会认为李德是——”警官大为吃惊。

“凭良心讲,这是套用一句基督教徒的口头禅——非也,”埃勒里回答说,“李德是诚实的,靠得住,有胆量,忠勤职守,是本行业中的佼佼者。可惜的是——从今以后,我什么也不相信了,我只相信那位无所不在、不带成见、麻木不仁而洞察一切的大智大慧的全能上帝所赋予我的这双眼睛和这副昏沉沉的大脑。”

注释:

1布法罗(buffalo):地名,在纽约州的极西部。

2德兰士(terence):古罗马喜剧家。

3萨福诗集(sapphics):古希腊抒情女诗人(sappho)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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