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鲰耶忽然睁开眼,层层叠叠的眼皮下,那双沉淀了不知道多少年风霜的眼睛静静地望着神思不属的儿子,声音不高,却带着敲石取火般的顿挫:
“关键是看你,想怎么选?”
勒罗罗喉结上下滚了滚,呆了半晌,凝重开口道:
“军师说——”
“他说的对,并且还不是只有他说的那些。汉就像一条大江,我们就像一个水潭,现在要把江和潭打通,看似只开了一个小孔,江还是那条江,但水潭还是那个水潭吗?”
勒落落怔住,心头忽然间涌上一股巨大的不安,像是听见脚下冰层开裂的轻响,但却看不清那裂缝究竟蔓延到了何处。
他心跳加快,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飘:“请父亲说得详细一些。”
老鲰耶瞟了眼儿子,语气嘲弄又不满:
“详细一些?你这个少君长现在吓得脸都白了,再详细一些,你吓晕过去怎么办?我可没有力气扶你。”
勒罗罗被父亲的话刺得面皮发烫,抓了抓后颈,支吾解释道:“这儿又没外人,我也没有掩饰神情......”
“这种事不是非要掩饰神情才能行的。盘王麾下的神鹰就是被雷劈到巢边也照样梳羽毛,你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你就从小处开始锻炼,或者掩饰。一直掩饰到习以为常,掩饰到连你自己都骗了过去。只有这样,在真的遇到事时,才能镇定自若。你记住,做鲰耶的可以害怕,但永远不要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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