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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带血的钞票(1 / 2)

前边讲过一段“筒子楼里的无头尸体”,是当年流传很广的恐怖故事。在20世纪80代还有个故事“带血的钞票”,很多人会讲,我住老南市的时候,曾听崔大离讲过此事。

“带血的钞票”是一则根据真实新闻改编的怪谈,我听过很多人讲这怪谈,每个人讲的细节都不一样。不过主线差不多,是讲有两个朋友,某甲和某乙合伙到外地做生意,运气不错发了财,回家时把赚来的钞票装在一个提包里。

某甲见财起意,不想跟某乙平分这笔钱,于是在路上找了个偏僻所在,趁某乙不备将其杀害,并且残忍地将尸体大卸八块,分别掩埋到各处,然后拎着提包,独自踏上归途。

某甲当晚住到一家小旅店里,关上房门数钱,这才发现某乙的鲜血流进了提包,那些钞票上沾满了血迹。随后这一路都不太平,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许多怪事。某甲到家时照镜子,突然看到某乙的鬼魂全身是血地站在他背后,原来是某乙死后阴魂不散,一路跟着他到了家中。

一般讲到这个地方,听者基本上已经听得入神了,正是又惧怕又想听的时候,讲述者便突然抬高语气,做出厉鬼掐人脖子的动作,能把人吓一大跳,屡试不爽。据传还有人因为听这个故事,吓得心脏骤停而死,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吓人,吓死人”。

“带血的钞票”虽然是吓唬人的段子,但它来源于真实事件,报纸上有过新闻报道。这件事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那时很多人到广州进货,蛤蟆镜、喇叭裤、录像机、流行歌曲的磁带之类,带回来绝不用发愁销路,不少个体户整天坐火车往返做生意,从南方进货到北方赚钱。当时有两个人合伙做这种生意,其中一个图财害命把合伙人杀了,分尸藏匿,从广州回来的路上,终日提心吊胆,总以为有鬼跟着自己,最后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到公安机关自首了。此事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传来传去逐渐变成了一个专门吓唬人的段子。

我第一次听这段“带血的钞票”,是住老南市那会儿,听崔大离讲的。那时候的崔大离风华正茂,二十来岁在国营工厂做钳工,有一份人人都羡慕的铁饭碗。崔大离没什么文化,特别爱看连环画,我家里有许多小人儿书,他经常过来看,一看就一下午,晚上到门口拉个小板凳开侃,不愧是崔老道的后人。

我们那座筒子楼里,还住着一位连崔大离都很崇拜的工程师老赵。赵工“文革”时戴过帽子挨过批斗,下放在新疆的戈壁荒滩上劳动改造,到20世纪80年代那会儿,已经平反退休很多年了,不过算不上高级干部,也住筒子楼。他这一辈子有过很多传奇经历,给我们讲过很多故事,我至今都记得他讲的“摄影队老爷岭挑灶沟天坑历险”。

《我的邻居是妖怪》是一本中短篇小说合集,我选取的内容,大多是自己和身边之人的古怪见闻,本章题目是“带血的钞票”,但只是用这个话题作为开头,在最后一篇中,我想把赵工在老爷岭天坑遇险的事写下来。

一 老爷岭天坑地洞

日本关东军侵占中国东北,为了抵御苏联的机械化部队,关东军在边境线上修筑了绵延数百公里的防线。每段防线都设有要塞,那是牺牲了十几万中国和朝鲜劳工筑成的战争机器,号称“东方马其诺防线”,建成后为了保守秘密,用机枪将劳工全部处决。

这种要塞一般都以山脉丘陵为依托,控扼开阔的平原,由山底挖掘,用钢筋混凝土构筑,最厚的地方水泥层厚达数米。要塞一律分地上和地下两部分设施,地上有战斗掩体和暗堡,地下有指挥部、粮库、弹药库、发电所、浴室等设施,纵横交错犹如蛛网,其复杂程度就连当年的关东军都无人走遍。

1945年开始,日军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拿东北老百姓的话来说:“大日本帝国不行了,小小的了。”

同年8月9日,苏联红军正式进攻东北,机械化部队如同滚滚铁流势不可挡,但打到关东军重点防御的这段要塞时,遭到了日军的顽强抵抗。苏军动用了大量坦克、飞机、火箭炮之类的重型武器,同日军展开持续血战,一直打到26号才彻底攻占防线。此时距日本宣布投降,已经过去11天了。

1954年,抗美援朝战火的硝烟尚未散尽,中苏关系还非常密切,出于宣传目的,苏联决定实地拍摄一部纪录片。片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是那些遗留在深山老林中的日军工事。记录苏联红军为了消灭法西斯,曾在此浴血奋战的事迹。

那时赵工还是电影制片厂的一名工作人员,因为到苏联留过学,俄语说得好,被组织上派来协助苏方的纪录片摄制组。整个小组一共有六名成员,中、苏各有三人。苏方是大胡子导演格罗莫夫、摄像师契卡、年轻的女助理娜佳;中方这边是赵工和技术员小陈,名叫陈为民,还有个向导外号大腮帮子,是个参加过东北剿匪、辽沈战役、抗美援朝的老兵,因为负过伤,所以打完仗回到地方武装部担任保卫工作。他以前是山里的猎人,脸部轮廓长得带有朝鲜族特征,两边的腮帮子很凸出,在部队里大伙儿就管他叫大腮帮子。

大腮帮子唠嗑儿时喜欢蹲着抽烟袋,他身经百战,一肚子深山老林里的故事,而赵工在他看来是见多识广的人,两人在一块儿取长补短,关系处得不错。不过大腮帮子不怎么喜欢苏联人,当年苏联红军是打跑了小日本鬼子,可也没少祸害东北老百姓,但这些话他也不敢说,上级安排的任务又不能不完成,只能心里不痛快。

纪录片摄制组的行动,在当年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到山里拍摄一下日本关东军和苏联红军交战的废墟。不过那一带人迹罕至,有大片的原始森林,大腮帮子带了一支单筒老式猎枪,防备遇上野兽。进山后经过一条深沟,大腮帮子告诉赵工,这地方叫挑灶沟,已经离日军要塞不远了,再翻过前边一座叫老爷岭的大山就到了。

赵工把这些话翻译给苏联老大哥,助理娜佳听了感到十分好奇,问赵工挑灶沟是什么意思。这一下还真把赵工问住了,这三个字分开都能解释,合起来却没法儿说,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地名?

苏联小组这三个成员,导演格罗莫夫是个胖老头儿,其实可能也没多老,但俄国人显老。据说以前还参加过卫国战争,拍摄战地电影立功,得到过列宁勋章,一副趾高气扬、神气活现的派头,背了一支俄国产的双管猎枪,说是防备土匪,其实是想在路上打猎,途中对三个中国人呼来喝去,毫不尊重。

大高个儿契卡是摄像师,顿顿饭离不开烈酒,为人木讷冷漠,话也不多,导演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只有一头金发的娜佳年轻开朗,非常和善可亲,能说一些中文。赵工一见她就被迷住了,大腮帮子时常提醒赵工:“老毛子臊性,我的同志,哥你可不能犯错误。”

此时让娜佳一问,赵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问大腮帮子,挑灶沟这地名是怎么来的。

大腮帮子说这地方深山野岭,以前没有具体的地名。后来日本关东军为了修筑防线,把防线以外的几个屯子赶到这儿集中居住,这叫归大屯,屯子里的人敢走出去半步,如果让日本人看见立刻枪毙。可这个山沟里水不行,这里的水连鱼都没有,喝多了就会要人命。屯子里的人们只好自己动手挖河引水,用了两年多才挖出水来,那时候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咱东北土话,管一家人死绝户了叫挑灶,这屯子里的人死得一个不剩,因此得了挑灶沟的地名。

一行六个人走到山沟深处,果然有个空无一人的荒屯,东北话屯子就是村子的意思,想到挑灶沟里的人死绝了,走到附近便觉得有些可怕。

天很快黑下来了,小组在屯子里过夜,按计划明天翻过大山,到老爷岭要塞拍摄纪录片。如果一切顺利,最多两天就能完成,然后原路返回。

众人在宿营地一同吃晚饭,特批的罐头和面包,要不是跟苏联老大哥一起,赵工等人根本吃不上这些东西。可摄像师契卡还觉得不够,到河边捉了两条鱼,用树枝穿起来,架在火上翻烤。胖老头儿也上前要了一条,跟契卡边吃边喝,一会儿就喝多了,躺下呼呼大睡。

赵工想起大腮帮子说这条山沟里的水不能喝,水里也没有鱼,后来才从别处挖出了水源,苏联人抓鱼的河流,应当是后者。可他看这两条鱼的模样很奇怪,以前从来没见过长得如此狰狞的鱼,不禁啧啧称奇。

这山里没有大腮帮子不知道的事,他告诉赵工和小陈,以前深山里的猎人就见过这种鱼,个头大、样子凶,只有老爷岭挑灶沟一带的河里才有,据说是让日军杀害之人的亡魂所变,从来没人敢吃。小陈闻言吃惊不小,想告诉苏联老大哥这种鱼不能吃。赵工不以为然,对小陈说没有必要,这种迷信的事怎么能当真,或许这是从来没被人发现过的古老鱼类,但转天急着赶路,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也没意识到这个发现有多重要。

第二天天气不太好,乌云厚重,看起来要下雨。但小组要赶时间,收拾好行囊,天一亮就出发了,路上还是下起雨来,便冒雨前行,翻过林海覆盖的大山,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荒原。山底日军要塞残存的洞口,仿佛张开的大嘴,走进潮湿阴冷、墙体斑驳的隧洞,立时会有一种阴风侵体、毛骨悚然的感觉。

格罗莫夫心生感慨,指点着水泥掩体上残留的弹孔,一边往里走,一边对其余几名小组成员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当年这里有日本关东军的两千多名守备军,依托坚固厚重的地下掩体殊死抵抗,伟大的苏联红军付出了巨大牺牲,终于攻占了关东军阵地,在那次战役中牺牲的苏军指战员,他们的功勋必将永垂不朽。

其实小组在外面拍摄了一些素材也就够了,隧洞里漆黑阴冷,地形也很复杂,没必要进去。不过大雨转为暴雨,外面暂时没法儿拍摄了,格罗莫夫执意要去看看,赵工等人劝不住他,只好跟随前往。用手电筒照明,往里面走到山腹深处,发现后面的墙体因地震裂开,露出一道大裂缝,把耳朵贴到墙上,能听到远处有流水的声音。

格罗莫夫虽然意犹未尽,可没有绳子,往前无法确保安全,只好回头。可谁也没料到,这时候雨势越来越大,山体上发生了滑坡,泥石流呼啸着落下来,然而当年为了使这个地势险要的要塞失去作用,要塞的正面已被苏军爆破炸塌,挡不住泥石流,泥沙顿时灌到里面。

拍摄纪录片的六名小组成员听到外面声音不对,知道出不去了,撒开腿没命地往山腹中奔逃。其实这就是命,老爷岭这片深山,几十年没下过这么大的暴雨,早来一天晚来一天都赶不上,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

赵工等人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山体的裂痕深处,倾泻下来的泥石流,已把身后隧洞掩埋得严严实实。摄像师契卡走慢了一步,不幸让泥沙活埋了。格罗莫夫抢出摄像机,舍命狂奔才得以逃脱。泥水淹没了膝盖,不断流向深处,还好不再有泥沙灌入。

赵工等人遭此巨变,皆是面如土色,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困在地震形成的山体裂痕中无路可退,只好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大腮帮子打着手电筒在前头探路,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很久,竟穿过了山壁。这老爷岭的山腹中是个大洞,亿万年水流冲刷切割形成的漏斗,所以中间有个倒喇叭形的大洞穴,上窄下阔,穿过厚达十几公里的山壁岩层,就能抵达这个大洞穴。

洞穴里并不是一片漆黑,离地面两百多米的高处,有个通到外面的山口,抬头往上看,像是悬着个浑圆的天窗,可以看到阴霾的云层中雷电闪动,雨水不断从上落下。幸存的五个人穿过山壁岩层,看到眼前的地形都是倒抽一口凉气,感到万分绝望。这个洞穴是天然的陷坑,周围陡峭光滑的岩壁全是倒斜面,有再大的本事也别想攀爬出去。

大概是亿万年间泥土和种子从洞口掉落,在这天坑地洞底部,正对着高处洞口的位置,堆积出了一座山丘,上面生长着很多见都没见过的茂密植物。山丘四周是很深的地下水,再往远处洞壁边缘就太黑看不清楚了。

赵工等人从岩层裂缝中走过来,往下看小岛觉得头晕,太高了,掉下去别想活命,往上看距离洞口不远,可就差这么一段距离也飞不上去。格罗莫夫想出个主意,把每个人的皮带都连起来,应该可以抛出洞口,只要逃出去一个人,剩下的人也就有救了,要不冒死尝试,就得活活困死在这个天坑地洞里。

众人都同意格罗莫夫的主意,刚要采取行动,赵工忽然听到漆黑的身后传来一阵怪响。

二 高空坠落

拍摄纪录片的小组,有五名成员死里逃生,但是困在老爷岭的天坑地洞里,正想尝试将腰带连在一起,也许能搭住洞口爬出去。

这时赵工发觉漆黑的洞壁上有些响动,听上去很是古怪,他问小陈:“你听到什么没有?”

小陈都吓蒙了,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听到:“这老爷岭天坑与世隔绝,除了遇险被困的这几个人,不可能还有别的人了,哪里会有什么响声,是不是雨水从洞口落下来发出的声音?”

赵工指了指身后,示意并非在身前的大洞穴,而是刚走过来的岩层裂隙中有些声响,好像不太对劲儿。娜佳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她睁大了双眼,想看清声音的来源,可洞壁死角处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好像有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大腮帮子打过猎当过兵,为人很是机警,他听赵工和娜佳这么一说,示意其余几人先不要出声,支起耳朵仔细一听,果然洞壁上有“咯咯—— 咯咯—— ”的细微声响,而且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格罗莫夫什么也没听到,只顾催促众人赶快行动。大腮帮子想起还拿着手电筒,举起来往后照了一照,猛然手电筒光束尽头,有个白乎乎似人非人的东西,脊背朝下,倒悬在岩壁上爬了过来。

大腮帮子骇然失色,惊呼道:“飞猴!”

他知道深山老林里有种穴居飞猴,身形犹如山猿,可以在暗中见物,嗅觉和听觉也很发达,两肋长有肉翼,能在山洞里借助气流翱翔。这东西残忍迅捷,以蝙蝠或蛇鼠之类地下生物为食,几十年前还有老猎人亲眼见过—— 也传说是种山鬼—— 这些年再没人看到过,以为早就绝迹了,不想老爷岭天坑的洞穴中居然还有飞猴。

说时迟,那时快,那飞猴倒攀着岩壁快速爬来,竟无半点儿声音,只是它喉咙中“咯咯”作响,那张开黑乎乎大嘴的怪脸,转瞬已到了格罗莫夫面前。手电筒光束离得近了,使这狰狞的面孔看来更加可怖,格罗莫夫吓得转身就跑,他发觉那怪物的爪子触到了身后,惊慌失措忘了前边那几个人,站在岩层的裂口处,结果这一撞一推,几个人站立不住,全翻着跟头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老爷岭天坑地洞的走势,呈倒喇叭形,内部气流盘旋,存在明显的“烟囱效应”,也就是人从上百米高的烟囱里跳下去,受气流作用并不会摔死。这几个人大声呼喊着掉下去,本已闭目待死,却感到置身在一团疾风当中,虽然也在跌落,但下坠之势飘飘忽忽。

这时已有几只飞猴扑下来掠食,其中一只扑到格罗莫夫身上,不顾下坠之势,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就咬,顿时撕下一大块皮肉。赵工在旁边看得触目惊心,奈何在半空中身不由己,而且手无寸铁,只能干着急,却没办法去帮苏联老大哥。

此刻胖老头儿格罗莫夫也缓过神来了,他咬咬牙豁出命去,显露出了俄国人悍勇的一面,奋力甩开了在他身后撕咬的那只飞猴。而那飞猴灵活异常,在半空展开双翅,一个回旋又扑了下来。

格罗莫夫腾出手,先甩掉背包,又摘下背后的猎枪,对准迎面扑来的飞猴扣动扳机,只听“乒”的一声枪响,此刻天旋地转一片混乱,看不到有没有击中目标。格罗莫夫却忽略了自己身在半空,猎枪的后坐力将他的身体向外撞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消失在黑暗的洞穴里,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赵工看见格罗莫夫落向洞穴边缘,意识到只有洞口正下方存在涡旋气流,越往下气流越弱,掉下去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他忙招呼大腮帮子等人摘掉背包,以便减轻自重,但耳畔生风呼呼作响,即使是自己的叫喊声也听不到,只好连打手势。

这时剩下的四个人,距离洞底的土丘已不过十几米,洞穴底部气流薄弱,下坠之势瞬间加快。幸好土丘上的植被巨叶宽厚,生长得层叠茂密,众人掉在上面,跌跌撞撞滚落在地,虽然全身疼痛,但没有受重伤。

洞顶的飞猴紧跟着扑下。大腮帮子来不及起身,双手端起单筒猎枪,抵在肩头射击,轰鸣的枪声划破了这个万古沉寂的洞穴,一只飞猴首当其冲,几乎撞在了枪口上,顿时被猎枪打得翻了个跟头,翻滚着落入水中而死,其余的一哄而散。

赵工趁着大腮帮子将飞猴击退,扶起跌倒在地的小陈和娜佳,退到茂密的植丛中,以防那些怪物再接近伤人。大腮帮子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拎着猎枪从后跟来。四个人从高处掉落洞底,一时间惊魂难定。娜佳失去了两个同伴,把脸埋在赵工怀中哭个不停。大腮帮子看不惯俄国人,嘴里嘟囔着没羞没臊,带着小陈到附近去捡背包。

洞穴里并非完全漆黑,有些许光亮从洞口投下。四个侥幸活下来的小组成员,只找到一个背包,里面有少许干粮和罐头。

赵工说虽然不知道这个大洞穴是不是死路,但是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从老爷岭天坑里逃出去。

大腮帮子说:“话是没错,先看看咱们还剩下什么东西……”说完将自己佩戴的手枪交给小陈,让他注意四周的动静,然后确认背包里的干粮最多能吃一两天,有一包火柴,但是没有电池。赵工捡到了格罗莫夫掉落的双管猎枪,背包里还有几发弹药。大腮帮子那支猎枪的弹药也不多了,更不知道这仅有的手电筒还能照明多久,要采取行动,当然是宜早不宜迟。

娜佳在卫国战争时期也曾参军作战,懂得使用武器。她找到了摄像机,经过检查,机器和胶片都没有大的损坏。她停止哭泣,决定将设备带上,毕竟这是两名队友用性命换回来的,还恳求赵工等人搜索格罗莫夫,掉到洞穴边缘未必就死了。

赵工和大腮帮子一商量,觉得也不能置之不理,否则回去没法儿交代。赵工抬手指着一个方向,告诉大腮帮子,那胖老头儿格罗莫夫应该掉在那边了。洞穴边缘是个地下湖,水面宽阔深邃,如果落在水里,或许还能留住性命。

三人正在想怎么过去,小陈突然紧张兮兮地握着手枪,低声招呼道:“赵工,你快来瞧瞧,这大家伙是什么东西?”

赵工等人以为岛上还有什么怪物,急忙把枪端了起来,往小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植物阔叶和厚实的绿苔下,确实有个黑乎乎的巨大轮廓,走近发现竟是一辆苏联坦克的残骸,饱受雨水侵蚀,铁壳上已生满了锈。

众人深感骇异,这坦克必定是苏军进攻关东军防线时,由洞口坠落至此。屈指数来已经快十年了,坦克里的驾驶员是否活了下来?他们有没有从老爷岭天坑里逃出去?

四个人抬头往上看了看,天空高不可及,雨水还从高处的洞口不断飘落,群鸟般的飞猴在半空翱翔,站在洞底仰望,只能看到一些若隐若现的白点。众人不约而同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天坑的洞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重型坦克不可能开进大山,看来老爷岭天坑的洞口有可能是在荒原深处,而不是在林海覆盖的崇山峻岭间。洞口应该很不起眼儿,也许从很近的地方经过都不会看到,不会有人找到这里,等待救援的希望彻底落空了。

众人见这辆重型坦克摔得都变形了,估计坦克自重太大,坠落过程中没有受到气流影响,和跌进深谷没什么两样。里面的驾驶员凶多吉少,但还是忍不住揭开盖子往里面看了看,果然有三具苏联坦克兵的尸骨。

赵工等人把这三具苏联老大哥的尸骨从驾驶舱里抬出,取走显示身份的物品,就地挖开土掩埋到一处,随后用这部重型坦克的燃油做了几支火把,准备搜寻格罗莫夫和出路的时候,用于在黑暗的洞穴中照明。

大腮帮子在苏联坦克手的身上,找到一支还没生锈的手枪和一个军用罗盘,他将手枪交给娜佳防身。老爷岭天坑地洞里凶险难料,这样一来四个人都有武器了。胡乱吃了些东西充饥,接下来准备前往洞穴边缘,寻找那个下落不明的队友。

大腮帮子用罗盘辨别方位,根据赵工看到的情况,胖老头儿格罗莫夫落向了洞穴边缘的东侧,这才发现地下湖水深难涉。四个人里赵工和娜佳会游泳,但水性普普通通,大腮帮子和小陈两个则完全是旱鸭子。即便会水的人,也不敢下到如此漆黑阴冷的水中,天知道地下湖里有什么东西,大家被困在直径不过百米的凸地上,无法行动。

最后还是赵工想出了办法,那辆苏联重型坦克落在洞底,砸倒了一株粗大的矮树,断下来的树干横在植丛中。几个人合力把它推到水中,试了一下能够浮水,可以当作木筏渡过宽阔的水面。

洞底的湖水好像是死水,水面上一片寂静,偶尔有细小鱼类从近处经过,也能把人吓出一身冷汗。众人点着火把照明,用枪托和手脚划水,断木终于接近了洞穴边缘,这里是整个洞穴最漆黑阴暗的区域,死亡般的沉寂中,充满了未知的凶险。

三 神的图腾

众人用火把和猎枪防身,洞顶成群结队的飞猴畏惧火光,不敢过分接近,一直抵达洞穴边缘踏上岩层,都没有遇上意外。几个人的胆子也大了一些,将断木从水中拖到岩层上备用,举起火把在附近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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