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见远处狼群汹涌而来,借着风势飞驰,转眼冲进了17号农场。陆军吓得脸上变色,两腿打着哆嗦站也站不稳了;小地主好勇斗狠,举起步枪瞄准了正在撕扯死鹿的一只大狼;尖果则想跑回地窝子去拿电台通知连部。
唯有白旗看出情况危急,这狼群来得太快,凭着三支步枪根本挡不住成百上千头恶狼,也来不及再去地窝子取电台和子弹,没等过去就得被围上来的狼扑倒,眼下只能往回跑,躲进囤谷仓。囤谷仓外围是夯土墙,可以抵御狼群,逃生的时机转瞬即逝,白旗拽上腿如筛糠的陆军,同其余两人逃向囤谷仓。
这时倒毙在17号农场的鹿已被啃成了骨架,群狼看到活人立刻红着眼围了上来,四个人被迫回头开枪阻挡来势汹汹的饿狼。被子弹击倒的狼,不能起身,就让其余的饿狼按住吃了。这些狼都快饿疯了,狼群的纪律性很强,在食物匮乏的特殊状况下,会毫不犹疑地吃掉负伤和死亡的同类,但是绝不会对身体完好的同类下手,这也是西伯利亚狼在恶劣地区生存养成的天性。
四个人刚跑到囤谷仓门前,一条脸上带疤的狼也追到身后了,猛地一蹿将尖果扑倒在地。这时白旗等人的步枪子弹已经打光,还没顾得上重新装填弹药,小地主想起手里还拎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用力对准疤面狼掷了出去。那疤面狼纵身跳起,咬住了从半空飞来的兔子。白旗趁机扶起尖果,四个人撞开囤谷仓的木门逃到里面,反身放下木闩,呼哧呼哧地喘作一团。狼头撞击和爪子挠木板门的声音接连不断,外面西风呼啸,与群狼的嗥声混成一片。
白旗等人胆战心惊,刚才实在是危险到了极点,如果慢上半步,此刻早已葬身狼腹了,所幸有囤谷仓的夯土墙挡住了狼群。
这时四个人和一条小狗,还有那只筋疲力尽的大狐狸,被群狼团团围困在囤谷仓中。囤谷仓里的干草堆成了小山,干草本身有保暖的作用,不过在这种风雪交加的酷寒之下,谁也无法确定钻到草垛里能不能过夜。囤谷仓虽然能挡住狼群,可是狂风暴雪急剧加强,如此恶劣的气候,这座囤谷仓很有可能发生垮塌,把众人活埋在其中。另外,没有粮食,晚上的饺子也没吃,这叫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困在四面透风的囤谷仓里,又能支撑多久?
白旗等人意识到身处绝境,但怎么也好过被饿狼撕碎吃了,先前疲于奔命逃进囤谷仓,还没等他们缓过气来,仓门和地面之间的缝隙里,突然露出半个狼头,狼眼凶光毕露,试图从门底的缝隙里爬进囤谷仓。小地主的屁股险些被它咬到,“啊”的一声大叫,跳起身来,抡起步枪的枪托就去砸。那饿狼吃痛,只得退了出去,随后就见木门下伸出几只狼爪,不断刨着门板下的泥土。
四个人见群狼要刨个地洞钻进来,都是大惊,急忙用步枪和囤谷仓里叉草的铁叉,对着从门底伸进来的狼爪子狠狠击打,好在天寒地冻,地面冻得跟铁块一样,狼爪虽然锋利,也难以扩大洞口。饿狼的身躯又比那大狐狸大得多,无法直接钻进来,双方隔着囤谷仓的木门僵持了一阵,狼群便放弃了挖地的念头。
白旗等人不敢掉以轻心,搬过填满草籽的大麻袋,把囤谷仓的木门死死堵住。
陆军提起照明用的煤油灯看了看周围,囤谷仓的夯土墙足够坚固,狼群应该攻不进来。
尖果提醒陆军小心使用煤油灯,可别引燃了草垛,而且囤谷仓里白天也是漆黑一团,眼下只有煤油灯和手电筒可以照亮。
白旗一想没错,囤谷仓里全是易燃之物,万一引起大火,里面的人就成烧兔子了,于是收拾出一块空地放置煤油灯。那大狐狸缩在草垛角落里,盯着这四个人的一举一动。白旗等人自顾不暇,又和大狐狸同是被狼群围困,也没心思去理会它了,只忙着检查囤谷仓四周有无破绽。
这座囤谷仓是夯土围墙,高处有几个通风口,平时塞着几块砖头。上面用木头板子搭成棚顶,为了防止暴风雪,事先进行过加固,也是非常结实,留着三处可以开启的口子,能让人爬上去清除盖住棚顶的积雪。
囤谷仓里除了草垛,还有两架木梯。四个人搬动木梯,爬到高处的通风口向外张望,此刻还没有天黑,不过西风吹雪,外头白茫茫的一片,远处已不可见,但是能看到狼群就在外面徘徊。
白旗让小地主守着通风口,随时注意外边的情况,他和陆军、尖果三个人到下面商量对策。眼下是没粮没水,气温在急剧下降,也不敢点火取暖,步枪弹药少得可怜,数了数只剩十来发子弹了,若没能力杀条血路出去,困到夜里就得被活活冻死。
尖果说那只有盼着狼群尽早离开了,它们进不了囤谷仓,天气又这么冷,应该会到别处去掠食。
陆军绝望地说:“不可能啊。你们有所不知,我以前看过本书,那上面说狼是最古老、最完美的掠食生物,这样的生物从史前开始有三种,其一是恐怖鸟,其二是剑齿虎,其三是狼,唯一存活到现在的只有狼。因为它们耐得住各种残酷气候和生存条件,能够连续很多天不吃不喝,越饿越凶残,所以有人说狼性就是饥饿。这是群饿红眼的巨狼,既然知道有活人在囤谷仓里,不把咱这几个人吃掉,绝不会自行撤离。”
尖果听了陆军的话,心里感到一阵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白旗狠了狠心,宁可困在囤谷仓里冻饿而死,也不能被狼群吃掉,鼓励陆军和尖果,在这场你死我活的较量中,一定要竭尽全力求生存。
此时小地主顶不住通风口里灌进的风雪,冻得鼻涕直流,只得先把通风口的砖头重新塞上,爬下梯子向白旗报告。他一边哈气暖手,一边哆哆嗦嗦地说:“外面的情况没什么变化,这群饿狼算是沙家浜—— 扎下去了,得先想个法子取暖,否则等不到半夜就要有人冻死了。”
白旗说:“这囤谷仓里好歹有许多稻草,外面冷得滴水成冰,狼群在暴风雪中忍饥挨饿,估计也围困不了多久,咱们钻到草垛里待着,兴许能撑过今天晚上。”
小地主点头说:“我看行!”
其实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四个人起身想钻进堆成山的草垛里,那只大狐狸忽然蹿起,紧张地嗅着远处的气味,不住地在囤谷仓里打转,显得格外不安。
小地主指着狐狸说:“用不着这么慌张,爷爷们现在没空搭理你,你要是不想出去喂狼,趁早给咱腾个地方,躲到一旁待着去。”
尖果对白旗等人说:“狐狸的举动好像有点儿奇怪,它一边在那儿转圈,一边盯着咱们,是不是想告诉咱们什么?”
白旗看见那个方位果然是在一处通风孔下,奇道:“这狐狸真成精了?”他心中半信半疑,搬过梯子爬上去看个究竟。
陆军出于好奇,也搬了另一架梯子,两人把砖头拿开,挤到一处向外张望,白旗看到外面的情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小地主和尖果在下面扶着梯子,抬头瞧见白旗神色大变,忙问:“怎么回事?是不是狼群有什么反常活动?”
白旗吃惊地说:“狼群带了一个……怪物过来!”
陆军戴着近视眼镜,冷风一吹就雾茫茫的,什么也瞧不见,此时也在旁边追问:“怪物?你看清楚没有,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白旗忍着刀割般的风雪,观察囤谷仓外的动静,低声告诉陆军等人:“狂风暴雪中的狼群越聚越多,有只断尾的巨狼,背着一只似狼非狼的野兽,身上灰白色的毛发很长,好像活了很多年了。那东西两条前腿比普通的狼短了一半,自己走不了路,所以要让别的狼背着它行动,这个怪物也是一只老狼吗?”
小地主和尖果在梯子底下面面相觑:“世上会有这样的狼吗?”
陆军听白旗说了囤谷仓外的情况,骇然道:“快开枪!快开枪!这东西不是狼,是狼群里的狼军师!”
五 今夜有暴风雪
陆军差点儿从梯子上掉下去,忙抓着白旗的胳膊说:“快快,赶快用步枪打死它……”
囤谷仓的通风孔不是碉堡的射击孔,白旗站在梯子上没法儿用步枪向外边射击,但他和小地主、尖果三个人一听“狼军师”三个字,顿时醒悟过来,同声惊呼道:“狈!”
以前有个成语叫“狼狈为奸”,狼性贪婪凶残,也足够狡诈,狈却更为阴险,一肚子坏水,狼群想不出的办法它能想出来,相当于狼群里的军师。古书里很早就有关于狈的记载,但是这么多年以来,真正见过狈的人却不多,也不是每个狼群里都有狈。狈本身就非常稀有罕见,相传只有狼和狐狸交配,才会偶然产下这样的怪物。实则不然,狈这东西像狼,但不是狼,常跟狼群一起出没,还有不少人把断了前腿儿不能行走的狼,误当作狈。20世纪50年代,中国东北和内蒙古地区开展打狼运动,曾捕到过一只狈,后来发现是一只断了前腿的狼,可以说狈几乎绝迹了,只是它的特征很明显。白旗等人也在北大荒听到过这些传说,一看巨狼背上的那只野兽,就知道是狼军师了。
四个人这才明白大狐狸为何突然变得紧张不安,它的嗅觉远比人类敏锐,开始看得出囤谷仓能挡住狼群,所以有恃无恐地趴在草垛上喘歇,此时发觉狼群中有狈,立刻感到大祸临头,看来这囤谷仓守不住了。
众人深知外面风雪太大,一旦失去了囤谷仓,到了冰雪覆盖的荒原上,一转眼便会被狼群撕碎吃掉,只有设法守住囤谷仓,才有机会生存下去,可是谁都想不出狼群会怎样展开进攻。
白旗告诉陆军先从梯子上下去,跟小地主一起赶紧将步枪子弹装好,又让尖果也拿了叉草的铁叉防身,随时准备击退闯进囤谷仓的饿狼。布置好后,他再次从通风孔观察狼群的动向。
小地主把步枪子弹装满,背倚着夯土墙做出负隅顽抗的架势,提醒白旗子弹只够打一轮,随后喃喃自语:“囤谷仓的夯土墙又高又厚,狼群本事再大也进不来啊,咱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陆军绝望地说:“小地主儿,你不知道狈的狡猾,狼群现在一定在想办法进来,到时候就是咱们的死期。”
小地主仍不相信:“不管狼头再怎么结实,它能把这么厚的夯土墙撞个洞出来?”
这时尖果打断了两人的争论,原来站在梯子上的白旗,发现外面的狼群有所行动了。
成百上千的饿狼正冒着风雪逼近囤谷仓,白旗暗觉奇怪:“狼群拥过来是想推倒夯土墙?那可是自不量力的作风,难道我们高估了这些狼?”很快白旗就看出了狼群的意图,第一排巨狼人立起来,趴在囤谷仓的土墙上,第二排蹬着前边的狼头又往上爬,白旗抬头看了看顶棚,惊呼一声:“哎哟!”
白旗立刻醒悟了,狼群是要爬到囤谷仓顶棚上去,上面木架子之间铺的全是稻草,不比周围的夯土墙坚固结实。他急忙招呼小地主等人,快到高处防御,趁现在还占有地势之利,千万不能让狼群爬上来。
四个人本来又冷又饿、疲惫不堪,此时为了求生,就跟刚上满发条一样,搬着梯子迅速爬上顶棚。白旗一马当先,把帽子、围脖都系严实了,顶着如刀的风雪,蹬到囤谷仓的顶子上。这里只有铺着木板的架子能踩,有很多只盖了稻草的地方,一不留神走上去就得掉到囤谷仓里,那下面虽然堆积着草垛,可掉下去再爬上来,就没时间抵御狼群的进攻了。
白旗置身高处,耳中只听见狂风呜呜怪叫,风大得好像随时都能把人卷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他只好背上步枪,手脚并用往前爬行,爬到边缘小心翼翼地往下探头看去,就见几只恶狼的前爪已经搭上顶棚了。他连忙摘下步枪对准狼头射击,枪声完全让狂风淹没了,而中弹的恶狼则翻着跟头滚了下去,其余的巨狼前仆后继,一拨接一拨地蜂拥而上。
白旗只有一个人一支枪,只能挡得住一个方向,另外三个人也相继爬上来助战,子弹用光了就拿枪托去砸。人和狼都杀红了眼,全然忘却了寒冷与恐惧。
这时天色越来越暗,暴风雪呼啸着掠过17号农场。白旗百忙之中往下看了一眼,就见下面是无数双碧绿贪婪的狼眼,那是挤不到近前的饿狼们,正仰头望着囤谷仓上的活人,看得人头皮发麻,两条腿止不住地打战。
两只巨狼趁机蹿上了顶棚,龇着狼牙作势欲扑。白旗等人知道再也守不住了,心中万念俱灰。混乱中不知是谁把提上来放在顶棚上的煤油灯撞倒了,从顶棚的口子上掉进了囤谷仓,正落到堆积成山的草垛上,“轰”的一下引发了大火,烈焰翻滚升腾。已经爬上顶棚的那两头饿狼吓了一跳,扭头跃了下去,周围的群狼也纷纷退开几步。狼天性怕火,虽然处在酷寒的风雪中,也不敢过分逼近。
囤谷仓里的干草着起了大火,迫使四个人撤到顶棚边缘,此刻雪已像鹅毛般大,借着风势铺天盖地地降下。仓内烟火升腾起来,又被风雪压住,还威胁不到趴在墙围顶端的白旗等人,反倒暂时挡住了狼群的猛扑。
白旗身上沾染的狼血都冻住了,衣服也被撕开了几条口子,身体因寒冷变得麻木僵硬了,感觉不出自己身上有没有伤,正要低头察看,只见尖果要攀着木梯到囤谷仓下面去,赶紧将她拽了回来。风雪一阵紧似一阵,向站在身边的人大声喊叫,对方也完全听不到了。不过白旗知道尖果想做什么,那只小狗还留在囤谷仓里,这大火一起,必然难以幸免,但底下火势太大,冒死下去不但救不了那只小狗,连自己的命也得搭上。
尖果不想让那条小狗被活活烧死,白旗狠心阻拦,两个人一个拽一个挣,趴在夯土墙另一侧的陆军和小地主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叫,可叫喊声都被暴风雪淹没了。正在这乱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就见那只大狐狸嘴里衔着小黑狗,顺着木梯冒烟突火逃上顶棚,身上的狐狸毛都被火烧着了。
白旗四个人都看呆了,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狐狸和狗本是天敌,狐狸连狗的气味都难以接受,但或许是因为这大狐狸的崽子不久前死了,母性的本能让它不忍心看小黑狗命丧火窟,又或许是要依靠众人抵御狼群,总之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拼命把小狗叼到了高处。
漫天风雪之中,这只大狐狸和小黑狗,还有白旗、小地主等四个人,伏在囤谷仓的夯土墙上,身后是烈火浓烟,周围是多得数不清的饿狼,四个人心里明白已到穷途末路了,都做好死的打算了,就在这么个时候,围困囤谷仓的狼群忽然一阵大乱。白旗等人在高处看下去,只见茫茫风雪中跑来一群野狗,当前一条大黑犬,正是此前跑掉的乌兰,它身后是几只与它种类相似的巨犬,最大的跟驴差不多,再往后跟着百余条普通的野狗,闯进狼群里到处乱咬。由于它们是从下风方向迂回过来,群狼并未发现,等回过神来,已经有一大片狼被野狗咬死了,其余的纷纷龇出獠牙,扑上去同那些野狗撕咬在一起。
白旗等人在囤谷仓的高处借着火光,能看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恶战。他们曾经听说过北大荒边缘的林海中,有成群出没的野狗,大多是以前猎人或牧民丢弃的狗,随着兵团开荒,这些野狗退进了森林深处,很少能再看到它们了。牧区的黑狗乌兰似乎与野狗的首领相识,它察觉到狼群逼近17号农场,明知自己抵挡不了,也无法及时搬来援兵,竟到林海深处找来了这群野狗,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赶了回来。
为首的那条巨犬猛如虎豹,身上被几头恶狼死死咬住了也不撒嘴,身上鲜血淋漓,依然在狼群中纵横来去。每咬出一口,那锋利的牙刀就能切断一头恶狼的喉咙,那只不能行走的狈和群狼的首领也让它一口咬死了,它直到身上的血流尽了才倒下。
狼群虽然凶恶,但一来猝不及防乱了阵脚,二来狈让那巨犬给咬死了,顷刻间死伤无数,其余的几百头饿狼吓破了胆,只得四散退去,眨眼间消失在了暴风雪中。野狗几乎也都死光了,这一场血战残酷至极,黑犬乌兰也与一头恶狼同归于尽,一狼一犬咬住对方至死也不肯放开。荒原上横七竖八地躺满死狼死狗,这些尸体和鲜血很快就让雪掩埋住了。风雪呼啸的北大荒17号农场里,只剩下四个人以及一只大狐狸、一条小黑狗还活着。大狐狸身上的毛被烧掉了好大一片,它头也不回,拖着受伤的躯体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白旗等人虽然活了下来,但冻得肢体麻木,勉强爬回地窝子,通过电台求援。直到三天后狂风暴雪有所减弱,边防军的骑兵才赶来接应,穿越国境而来的狼群终于被全部剿灭。这四个人里小地主伤得最重,腿部冻伤坏死,被迫做了截肢,但好歹这条命是保住了。
西伯利亚平原上的狼群没有天敌,也许这种说法并不准确,相传蒙古有一种熊头虎躯的巨犬,可以屠灭狼群,其血统极为古老,最初也是生活在西伯利亚,不过几百年前在西伯利亚灭绝了。中国东北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还能见到这样的巨犬,但这些年也见不到了。
记得有本《犬经》,曾详细记载了各种各样的犬类,其总决为:
白犬虎纹主富贵,若然臀白祸先招;
浑身黑色全无白,凶邪远逐不相扰;
眉黑身白是祸胎,主人破财家道衰;
入门不久家大乱,耗散黄金万两财;
白犬黄眉亦淡色,逢凶化吉无踪迹;
若然两道黄眉现,诸吉不蹈祸自来;
遍身白色尾头黄,定祝兴隆大昌吉;
此犬世间稀少有,兴家发迹入门庭;
黄黑原来各异形,白前二足主人旺;
黑身本是邪妖怪,黄犬生成家道宁;
黄犬黄眉升喜色,白绒狮犬世间多;
黑绒乌犬主人富,未审斑狮意如何。
古代有《猫经》,也有《犬经》。《猫经》咱们就不提了,单说这本《犬经》里除记载了各种各样的犬类,还提到了很多与狗相关的奇闻逸事。
犬类按体形大小分为三类,最大的称獒,中常的是犬,最小的才是狗,后来犬和狗逐渐被人们将称呼混淆了。三大类里又各分无数品种,獒有獒王,犬有犬王,《犬经》有言:“黄身白耳是犬王,能聚金珠万两财;舌上再加三点黑,出自灵山护佛门;此犬从来世间稀,风吹无泪更为奇;登山捕猎似虎狼,下海捕鱼胜蛋拿。”
除了好犬,当然也有恶犬,其中有一种败主的妖狗,养之不吉,近之不祥。《犬经》里说:“白狗黑眉身带纶,吉去凶来时不息;衣冠盗窃四乡井,变作主人奸主母。”《聊斋志异》和《包公案》里都有“妖狗”的故事,情节也差不多。
《犬经》最后一篇是“义犬”,不是指某种犬,而是收录了古往今来许多忠犬护家救主的传说。比如有一则救主狗传说:“头似葫芦耳似铃,圆珠光亮迥无瑕;蜂腰窄背声如吼,尾若拖纶身若虾;此犬原来得为上,不比村庄守家门;曾随猎户荒郊外,但见狐臊获捉拿;某日登山临旷野,火烧林内起烈焰;主人睡卧半山坡,酒醉不知骨肉焦;此犬世间稀罕有,高声嘹亮喊喧哗;主人沉睡不知晓,四足不停爪乱扒;刨开土沟隔山火,泥浆水土并积沙;终身不惜艰辛力,搭救主人正是它。”这是说有条猎犬随主人进山,主人喝醉了酣睡不醒,猎犬发现起了山火,招呼主人不起,此犬颇通灵性,在主人身边挖出一条隔火沟,救主美名流传天下。
再有一则申冤狗传说:“绒毛斑犬尾如球,跟随主人去买油;路遇强徒刀砍死,尸骨埋在荒野丘;咬牙切齿含悲泪,为主申冤要报仇;跟到贼家方驻足,知其下落转回头;一路急走归家内,跪见主母泪双流;主母不明是何意,忙呼仆妇问因由;畜生何事泣悲涕,在我跟前乱磕头;抑或途中遇凶险,定是你主被人谋;狗带主母出家去,寻尸报官找贼门;清官勘问无差错,明正典刑斩贼头;遂料此犬天下少,究明主凶报冤仇。”
《犬经》里此类记载非常多,关于犬的品种也很全面,几乎包括了古代中国所有的名犬。不过东北这种近似怪兽的巨犬,却在《犬经》里找不到半个字,显然是来自异域,自古被荒原上的猎人视为“魔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