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泊彦暗自松了口气："儿臣不敢当。"
"坐。"
太后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突然话锋一转。
"皇帝登基四月，后宫空悬，该选秀了。"
朱泊彦手指一紧："国事繁忙，母后……"
"再忙也要绵延子嗣。"
太后打断他。
"先帝在你这个年纪，都有三个皇子了。"
朱泊彦不语。
他太了解母后的脾气，越是反驳，她越会变本加厉。
太后见他不答，轻笑一声："哀家知道，你近来宠爱那个江太监。"
她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玩玩也就罢了，终究生不出皇子。"
朱泊彦眼中怒火一闪而逝。
"哀家已为你物色好了人选，"太后拍拍手，宫女立刻捧上一卷画轴，"这是哀家侄女，你表妹婉容，年方十八，端庄贤淑……"
画轴展开，是个杏眼桃腮的少女。
朱泊彦看都不看："儿臣暂无立后之意。"
"啪！"太后突然将茶盏砸在地上，碎瓷四溅。
这个动作让朱泊彦条件反射地绷紧脊背。
"朱泊彦！"太后直呼其名，"别忘了是谁把你扶上这个位置！"
朱泊彦垂眸，掩去眼底的寒意。
是啊，是谁在他十岁那年，因为他背错一句政论，就用戒尺打得他三天不能下床？是谁在他十五岁时，为讨好先帝，逼他亲手勒死养了三年的白猫？
"母后息怒。"他麻木地回答，"选秀之事，容后再议。"
太后冷笑："哀家看你是被那江太监迷昏了头！"
她起身逼近，"男子终究是玩物，你要真喜欢，收在宫里当个玩意儿也就罢了，但婉容必须入宫，这是哀家的底线！"
朱泊彦袖中的手攥得发白。
他多想告诉母后，他所爱之人即便是男子，也并非玩物，但理智告诉他，现在撕破脸只会害了江家兄弟。
"儿臣会考虑。"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太后这才满意，伸手想摸他的头。
朱泊彦不着痕迹地避开："儿臣还有奏折要批，告退。"
走出慈宁宫，朱泊彦的龙袍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站在阳光下，却觉得浑身发冷。
曹德海小心翼翼地上前："陛下……"
"如何？"朱泊彦声音沙哑，"他平安走了？"
曹德海点头，道："江大人已回翰林院，他托老奴向陛下道谢。"
朱泊彦神色稍霁："他……可起疑了？"
"没有。"曹德海犹豫片刻，"只是，太后若找江公公的麻烦……"
"她敢！"朱泊彦厉喝，随即压低声音，"加派人手盯着慈宁宫。太后若召江疏影，立刻报朕。至于江随……"
他顿了顿，"别让他靠近后宫。"
曹德海欲言又止。
他想说纸包不住火，太后迟早会知道陛下真正的心思，但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色，终究没敢开口。
朱泊彦回到乾清宫，发现案上多了份密折，是派去监视冯远道同党的暗卫送来的。
没有江随在屋子里，他又可以专心处理政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