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絮因临近产期不便见客,在内院另设了小宴,由大嫂二嫂陪着说话。
"三弟妹真是好福气,"大嫂夹了块桂花糕给殷絮,"三弟高中翰林,你这又即将添丁,双喜临门啊!"
二嫂也笑道:"可不是,疏影那孩子聪明伶俐,这个小的定也不差。三弟说了何时启程赴京吗?"
殷絮轻抚腹部:"夫君说等我生产完,身子将养好了就走。京城路远,得准备周全些。"
"哎呀,那可赶巧,"大嫂拍手道,"我前儿个得了一匹上好的云锦,正好给新生儿做襁褓,京城靠北,冬天冷,得多备些厚实的……"
正说着,江疏影从外头跑进来,手里举着个木雕小马:"娘!您看!大伯给我的!"
殷絮接过那精巧的木马细看,笑道:"雕得真细致,疏影喜欢吗?"
"喜欢!"江疏影重重点头,凑到母亲耳边小声道,"等宝宝出生,我要把这个送给他做见面礼。"
殷絮心头一暖,搂住长子亲了亲他的额头:"疏影真乖,宝宝一定会喜欢你这个兄长的。"
夜深宴散,江瞿微醺回到房中,见殷絮正在整理衣物,连忙上前:"夫人别忙了,这些让下人做便是。"
殷絮摇头:"赴京的行装得我亲自打点才放心,夫君你看,这是疏影的冬衣,这是给新生儿准备的襁褓……"
她忽然顿了顿,"只是孩子的名字还没定呢。"
江瞿扶着妻子坐下,他望向窗外的绵绵春雨,"便叫江随吧。"
"随?"殷絮轻声重复。
"随遇而安,随缘而适。"江瞿解释道,"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随我高中之喜,也愿他一生顺遂。"
殷絮微笑颔首:"江随……好名字。"
正当夫妇二人细语时,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江疏影带着哭腔的喊声:"爹爹!娘!"
江瞿连忙开门,只见长子满脸惊恐地站在门外:"怎么了疏影?做噩梦了?"
江疏影摇头,小手指向回廊:"我听说,祖母……祖母摔倒了!"
江瞿大惊,顾不得披外衣就往外冲。
殷絮也急忙起身,却因动作太猛,腹部突然一阵剧痛。
她扶住门框,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絮儿?"江瞿回头见妻子面色惨白,一时进退两难。
"我没事,"殷絮强撑着道,"快去看母亲……"
江瞿咬牙:"疏影,你看着点你娘亲,我先去了!"
待江瞿赶到母亲院中,发现老夫人只是绊了一跤,并无大碍。
他刚松了口气,忽见大嫂慌慌张张跑来:"三弟!不好了!三弟妹见红了!"
江瞿脑中轰然一响,拔腿就往回跑。
回到院中,只见二嫂和丫鬟们围在厢房外,里面传来殷絮压抑的呻吟声。
"怎么回事?"江瞿声音都变了调。
二嫂急道:"三弟妹方才腹痛不止,产婆说……说是要早产了!"
"早产?"江瞿如坠冰窟,"不是还有十几日吗?"
"怕是受了惊吓……"二嫂话未说完,产婆从里面匆匆出来,脸色凝重:"老爷,夫人情况不好,孩子胎位不正,老奴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江瞿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
这一夜,江家大宅灯火通明。
殷絮的惨叫声时断时续,每一声都生生割在江瞿心上。
大夫来了又走,摇头叹气。
老夫人不顾年迈,亲自在佛堂诵经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