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边是不是冰裂啦?冰裂啦!”
“什么情况啊?”
“那最角落边儿好像冰破了,有人掉进去了!”
“好似又爬起来了?!”
在冰面上嬉闹的一群小宫婢小内官,叽叽喳喳吵嚷个不停,簇拥着往这边跑去瞧什么情况。
“快走!”寻亦许低头,低声同寻皆允道。
九州池大,冰面甚广,行到岸边的那个破冰洞时,寻皆允抱着秦思思、还要寻亦许皆消失无踪。他们匆匆离去了。
小岛之上,封锁的瑶光殿前,叶凌和黑影站在廊檐之下。
叶凌远眺冰面上的乱况,以及乱况发生时寻皆允三人匆匆离去的身影。缓缓收了手里的银铃,他垂下眼帘,神情变得若有所思。
黑影怅然道:“……竟然是她?此行只为结魄,竟有此意外收获。”
二人的跟前,那宫婢鬼影跪在地上,一直对叶凌磕着头。
“呜呜呜……终于碰到你了……快去救公主,快去救公主呀呜呜呜……”
叶凌收回悠长的视线,声色无波反问:“碰到我?”
“就是你,你是公主心仪的那个男人。”
“你是谁?”
“我生前是公主的贴身婢女,我叫阿苏……”
鬼影阿苏急不可耐又讲:“公主在清冷殿瞄过画像,是位不世出的青衫道士,超凡出尘,眸若清泉……一定就是你,你快去救公主呀!”
“阿苏,公主早就死了。”黑影听罢,长叹一声,逐渐认出她。
“死了,死了……我不信!”阿苏晃着她那颗七窍流血的脑袋:“你是谁?!”
黑影叹息着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缓缓解开面罩。清脆的女声唏嘘。
“是我,歆淳。”
阿苏的语气更是惊鄂:“歆淳大人?!”
“嗯,对。”
歆淳是平阳生前的贴身女隐卫,她一直暗地保护着公主,沉默地伴随左右,不到紧要时刻不会轻易现身。所以公主偷跑的事,遇到叶凌的事,她什么都知道。
隐卫只能天子派遣,当时的皇帝宠爱小公主,她的父皇便将歆淳派到了平阳身侧。虽说隐卫只属天子,但平阳与她有恩,歆淳只效忠于平阳,什么情报都未曾对当时的陛下讲。
后来皇帝薨逝,平阳的胞兄太子继位,歆淳就被召了回去。
平阳公主出事前,她不在身侧,这是歆淳一生的憾事。
歆淳问阿苏:“你……如何死的?”
她看着阿苏七窍流血可怖的脸,空空的眼眶,她浑身深重的怨气。
阿苏作为平阳公主的贴身侍女,平阳嫁入国公府,是一起入府伺候的。之后有一年回宫,她突然跑了就再没回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点踪迹也无,这一直是个谜,当时平阳还难过好久。
阿苏嘤嘤哭泣起来:“呜呜呜是那该死的姑爷,我呸……陈昀正那个可怕的男人,将公主囚禁府里,哪儿都去不了,包括我们这么贴身婢女……他冷眼相待轻薄公主,日日宿在姨娘房里……回宫探亲拜访,他便作出一副宠纵模样,对外恩爱演夫妻情深,公主向她皇兄求助多次,哭诉多次……陈昀正随口向皇帝解释,他便以为只是自家骄纵的妹妹闹别扭……”
“有一年我随公主进宫,在后花园偶然撞见陈昀正和一个女子在偷情,我当下就想这回证据确凿公主可以解脱了,便私自往皇帝的承明殿跑去……然而我没逃出他的手掌,陈昀正躲在暗处的守卫抓住我,拖进冷宫里毒死了我呜呜呜……”
歆淳无言以对,掀了掀唇。
良久,她蹲下来摸了摸阿苏的脑袋。
叶凌走出廊檐,仰起头负手看着弥天的雪纷纷。
秦思思被寻皆允抱回来时,寻阔已下朝回来,正好在相府门口撞个正着。
寻阔从轿子里出来,昨夜里就本来要训崽子的他,一看湿哒哒的二人,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吩咐身边老仆去准备热水和叫大夫。
“父亲,我去叫大夫,我去!”寻亦许见状忙道。
寻皆允抱着秦思思回了广碧小筑。老仆做事麻利,热水已然上来了。
小红小绿一脸焦急,一边麻利地帮秦思思脱掉了层裹的外衫一边道:“二公子和小姐怎地这幅狼狈模样,我来伺候小姐换衣泡热水吧……”
“都下去。”寻皆允失了耐心,沉声道。
小红小绿有点吓到,她们有种在这里继续多呆一秒就会被暗鲨的预感,咽了咽口水默默退出了。
寻皆允径自走到屏风后的浴桶旁,将怀里的秦思思小心翼翼放进热水里。
少女双眼紧闭,无意识轻“唔”了声。
寻皆允一手托起了秦思思的下巴,一手轻轻拨开紧贴颊畔的湿碎发,神情克制紧绷,眼底蕴着细碎的软弱和脆弱。明明脆弱如苍白瓷娃娃的是眼前的少女。
他取了干燥的浴帕,略略沾湿,轻柔擦拭着少女湿透的脸庞。手帕往下,擦干净纤长的颈,而后收了浴帕搁在浴盆边上。
他略略弯身,钻进了浴桶内。地上渐起一滴热腾腾的水珠,浴桶霎时变得拥促。
除去少女的单薄襦裙,再次拿起盆沿上的浴帕,垂着眼睫擦拭着少女雪腻白皙的胴体,动作轻而缓,姿态虔诚而迷恋,仿佛在对待一件圣洁的艺术品。
“唔,阿允?”
秦思思眼皮半阖,神情微茫。
寻皆允擦拭的动作一顿,他缓缓抬起眼皮,桃花眼一挑,冲她缓缓笑开。他蜷起手指,用指关节轻轻刮蹭她的耳垂。
少年嗓音低哑得不像话,云淡风轻地问:“醒了?”
秦思思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还是感觉冷,嘀咕道:“……冷。”
少女看着她,湿漉漉的杏仁眼,一半没睡醒,一半是逐渐清醒过来的慌张。一寸一寸落入寻皆允眼底,纯情又蛊惑。
好像又不太冷了,浑身被热水包裹寒意驱散了不少,整个人也清醒不少。秦思思慢半拍的反射弧反应过来时,她转了转眼珠子,心脏不可抑制地鼓噪。
寻皆允垂着眼帘,少女的脸颊不知是不是热气蒸得,染上绯霞一片。
她故作震定地舔了舔唇,蜷着肩膀,缩着身体躲开他,然而在这个狭仄的浴桶里,无处可逃。
寻皆允心里发痒,滚了滚喉结,慢慢低头吻上了她的眼睛。秦思思下意识闭上了眼,很快便感到灼热的呼吸扫过脸颊耳廓,停在她颈窝处。
颈窝传来一丝刺痛,她略略抗拒地躲开,双肩瑟缩,寻皆允搂住她的腰贴近自己。
“还冷吗?”
“不、不不不不热,不、不是挺热的……”秦思思磕磕巴巴,耳垂渗出剔透的红。
凛冽又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寻皆允封缄少女的唇,缠住她的舌尖,攫取着她口腔里的
每一寸呼吸。
秦思思轻轻打颤,下意识推开他:“那、那那那那个……咱们出去吧,我好困哦,我好想睡觉了。”
她准备一骨碌爬起来,猛然发现自己宛如一刻剥了壳的鸡蛋,卧槽这这这……默不作声地坐回水里,抱臂缩在一角,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鬼情况啊!!!
内心戏十足的秦思思,土拨鼠尖叫着跳出来又跳走。
寻皆允低低笑出声:“看来你没事了。”
“对、对对对我我我没事了!!”
“哦。”
“……”秦思思默了默,试探性地问,“阿、阿允,要要要不,你先出去一下?”
两个人穿戴梳洗完毕,走出内室时,门外雨雪霏霏。雨夹雪,阴冷又潮湿,地上一片湿滑。
寻皆允没有睡着,一直到现在。
“该起来了。”伸手探到她暖和的颈后。
话未落,秦思思双脚一空,三人再次腾上半空,爬别人的屋檐。很快到皇宫附近,应天门外上朝的朝臣缓缓进入,趁守门的侍卫注意力都在朝臣身上。寻皆允施了一个障眼法,躲在楼阙里的三人顺利溜进了皇城之中。
寻皆允拥着她的上半身坐起来,用下巴蹭了蹭她凌乱的发顶:“起不来?”
“醒了,醒了,起来了!”秦思思咕哝着一骨碌爬起来。
“平阳长公主祭日将近,她的寝殿也不太平……”
“快走快走!”
“走吧。”
秦思思往后环视一圈,天,如今殿内空无一人,殿门紧锁,霎时冷清。
寻亦许见没有人,殿内也进不去,里里外外观摩了一圈:“太久没住人了,一丝人的气味都没有——”
慢悠悠走到假山小径,正好与寻亦许碰头。
“来了?”
三人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后宫苑林。
九州池贯穿整个皇城后花园,雪天里无人赏景,时不时有婢女内官来回走动。
“冷宫又闹鬼了?”
为了掩人耳目,没有走大门,三人从不起眼的后门出去的。
“抱好了。”寻皆允笑吟吟。
躲在宫门之后,三人等低声议论的婢女走过,秦思思忍不住小声问:“长公主的祭日?”
寻亦许回头看了看,清冷的大殿上挂着[清凉殿]的牌匾,清凉殿是平阳长公主生前住的地方。
“这里便是长公主的寝殿。”
秦思思睡得也很浅,霎时一个激灵,一下子冻醒了,嘀咕了句拨开后脖子上冰凉的手。
“干嘛呀。”她揉了揉眼。
广碧小筑内。
天蒙蒙亮的时候,相府大门口,寻阔坐上轿子去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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