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峰压颈,满带杀气的凉意沿着肌肤扩散开来,伴随着屋中存留的血腥,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
卿尘没有反抗,只因反抗不会起丝毫作用。心底寒意丛生,但却秀眉微扬,凤目生寒,眸底光彩凛冽,盯住谢经。
对视片刻,卿尘纤美的手指搭上谢经长剑,轻轻一用力,将其推开几分,手上的鲜血在剑身上带过一抹妖媚颜色,红的刺目。
随即卿尘抬手一扯头上的发巾,一头秀发沿肩泄下,烛火下晕着一层淡淡光泽。
谢经目瞪口呆,翩翩公子俏佳人,这一变化出人意料,叫人一时不能接受。
卿尘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谢经和那柄依然离她不足一尺的剑,剑身映着灯火如同一泓秋水,倒映着她的脸庞。
“如果我是女子呢?”她淡淡问道。
不愧是久经江湖,谢经脸上很快褪去惊愕恢复如旧,从未见过有人长剑加身还得如此冷静,这数月来他本就对卿尘经营处事颇为欣赏,此时更另眼相看几分,说道:“你方才救了舍弟,我亦不愿和你动手。”
卿尘暗自晒想,生平不曾举剑,你要动手,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谢经终于收起了手上软剑,卿尘能察觉他情绪微微有些波动,听到他问:“你当真是老楼主的传人?”
卿尘没有正面回答,只问道:“你以为云纹剑和冥经论如何会在我手中?”
谢经语气中不由带着些难以抑制的激动:“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终于让我找到了。”说罢后退一步,手掠长衫单膝拜倒:“冥衣楼玄部护法冥玄见过主人。”
卿尘没想到他会突然行此大礼,伸手扶他:“这是做什么?”
谢经道:“对冥衣楼来说,见云纹剑如见楼主,老楼主既将云纹剑传于主人,主人便当的起这一拜。”
此时谢卫自床上转醒,模模糊糊看了卿尘半天,方认出她是谁,吃力的说道:“大哥,她……她今晚曾向夜天凌示警……”
谢经和卿尘见他醒来,都放了心。卿尘见他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要调养,笑道:“即便我不提醒夜天凌,你想必也难得手,他的剑比你快。”
谢卫眼中闪过一丝怒色,随即黯然,夜天凌的剑确实比他的快。
谢经不免说道:“主人既知刺杀夜天凌的是冥衣楼,又为何要向他示警?”
卿尘说道:“若不是你们要刺杀夜天凌,我也不会插手冥衣楼。冥衣楼为何要替西突厥做事?”
谢经解释道:“刺杀夜天凌只是冥衣楼魇部接手的任务,不久前西突厥阿史那王曾派人带五万两黄金委托冥衣楼,务必要夜天凌的性命。”
“黄金五万两,”卿尘咋舌道:“好大的本钱。”
谢经道:“莫说五万两,即便是十万两黄金能买夜天凌的人头阿史那王或者都肯。夜天凌自十五岁领兵以来,先后四次大败突厥东西两部于呼连山,斩兵杀将无数,其中包括西突厥阿史那王的亲弟戈利王爷,突厥人对他可谓畏如鬼魅,恨入骨髓。”
卿尘不屑道:“怪不得夜天凌说他们不成器,有本事军中阵前分晓恩怨,居然背后玩阴谋。”
谢卫见卿尘维护夜天凌,问道:“主人可是与这四皇子有渊源?”
卿尘笑道:“哦,他救过我,所以我岂能袖手旁观?再者,我也救过他,我救活的人,又怎会看着他丧命别人之手?”
“那便棘手了。”谢卫沉思一会儿道:“魇部接了的任务,便不可能罢手。除非你能真正成为冥衣楼的楼主,以此身份命令冥魇放弃任务。”说罢望向卿尘。
无所谓了,卿尘懒懒心想,反正事情到这样一步,进退已经没有多大意义。闲事已经管了,浑水已经趟了,难道现在还能拍拍手抖干净?怕是你想抖,别人也未必让你干净。
“那么……要如何才能成为楼主?”卿尘于是问谢卫。
谢卫神情喜悦,道:“冥衣楼的历代楼主必须得到‘雪战’的认可。”
“什么是‘雪战’?”卿尘奇怪的再问。
“雪战是冥衣楼的神兽,只有被它认可的人才有资格执掌冥衣楼,而它也只会听命与楼主一人。”谢卫对卿尘解释。
还有此等事情,卿尘心想,那究竟谁是楼主?听起来倒像是这叫做雪战的神兽,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么,就带我去见雪战吧,集齐九部,也好和他们打个招呼。”卿尘潇洒的笑道,而后笑容一敛扭头看谢卫:“净血阁又是什么东西,竟下如此狠手?”
谢卫支撑身子斜靠起来:“净血阁与冥衣楼不和已久,今晚之仇,我必定如数奉还。”又看了卿尘一眼:“你既是楼主,可有什么克敌之法?”
卿尘知道他对自己还在怀疑和试探中,不仅仅是他,包括谢经也一定心存保留。可惜自己现在连净血阁是方的还是圆的都还无从知晓,只正色道:“我是很护短的人,若你真当我是楼主,我也绝不会放过净血阁。”
谢卫一愣,很明显不知说什么好,卿尘得逞的一笑,回身对目光中带有研判意味的谢经道:“这里很可能已经不安全了。”
谢经略一思索:“我已通知冥天召集九部护法在总坛会合,事不宜迟,我们亦该即刻赶去了。”
“那便去吧。”卿尘淡淡说道。
即将踏入一种未知的情形,刺激而又充满了吸引力。不管实际上你想怎样,命运总会沿着它任性的轨迹前行。
其实,你真的知道自己想怎样吗?
卿尘常常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过的迷茫。不过也没什么了,以前那么清醒,不还是稀里糊涂来了这地方?那么只要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后悔,便也不错。